【芥敦】还是会 1
*雷就别看了哈
*嗯 没事 别怕
*BGM：韦礼安-还是会
｜还是会 害怕
醒来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害怕
从此不在你左右 或许我 还是会
还是会 还是会不知所措
从今以后没有我 你会不会太寂寞
——《还是会》｜
序章
结婚其实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玩儿，前提是这两个人都热爱生活，一直对未来有进取心和好奇心，两个人搭伙过日子，好玩儿最重要。这两个人得有独立人格，一定的经济实力，即便一个人生活也可以玩儿得特开心。老一辈总觉得不管自己跟什么样的人结婚都应该忍着委屈着憋闷着支撑整个家坚持一辈子，但现在年轻人绝对不可能那么想。不快乐不幸福的话还特么婚姻殿堂呢，简直是涅槃火汤。不过芥川龙之介从来不觉得自己缺爱情，缺婚姻。那么多人不想结婚，最后还是坦然接受这是人生必经之路的说法，老老实实办酒席拍婚纱照，在手机里存喜欢的女同事的照片，摸着婚戒去搭讪，不成功也不气恼，仰头哈哈大笑说一句“我结婚了”以此化解尴尬，但他还是没跟着大部队走。
毕竟他一直觉得，既然已经拥有了独立人格，恋爱也只是附加题而已，对人生这张烂屎试卷的总成绩并没有什么卵影响，一百分已经足够了不起，不求那多出来的二十分凑到一百二了，也没兴趣没精力。长期以来没有爱情的人，在某次和原上司的现团队合作之中，结识了一个没有梦想的人。
他一开始不懂没有梦想是什么意思，后面有一次躺在床上抽烟，中岛敦躺在他另一只伸直了垫着他脑袋的臂弯里说，没有梦想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很多人都没有梦想。他能面对并且挺过去的很多，调他去仓库点货也行，让他做主席秘书官他也不怕，人能走多远还是和这个人的思维弹性有很大关系的，什么都接受不了的人成不了大事。眼界要放开，格局要大起来。他只是不太想表达自己的观点而已，给他任务他就做了，把脚边的树叶捡起来就好，这样走下去的所有路都是干净的。芥川和他在同一个公司的两个部，两个部门是全体大会的时候都不会坐到一起没太多交集也不太熟的关系，但因为太宰治这位共同的引路人，他俩在一起……工作过三四个月。
这段关系就发生在这三四个月里面。
这其实很正常，早上端了杯咖啡来开会，中午点外卖在群里发菜单，晚上散步回家，总是有那么一号人一直在自己身边，呆久了就熟了，熟了就聊起来了，聊起来了就越走越近了。中岛敦不会给人留下不老实、精明算计的印象，但对很多事情依旧有自己的考量，应付这种突发关系也不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都是男人，总不可能抱着被子哭说你赔我精神损失费，出来混那么多年了，凡事追求自然体面，是他们从愣头青钻破阶层财富的泥土一步一步往上爬的唯一外在要求。面子谁都要，real不real再说吧，本来就没什么好人坏人，只有喜欢不喜欢。你喜欢我，我就是好人，你不喜欢我，我就是坏人。或者说根本没有好坏的界定，这种概念太模糊，好只是人们看起来好，脏起来的时候人们在睡觉所以什么都不知道而已。中岛敦都懂，懂芥川龙之介隐晦暗藏到不能再沉默的眼神，懂芥川龙之介慢慢多起来的话，也懂他那天说的“坐到前面来”是什么意思，懂他关上酒店房间门的声音，一声啪像扇在自己脸上的一巴掌，告诉自己“他想要我”。
中岛敦没有示弱过，说话是，做事是。除了在床上，其他时候一直都是温和而坚定的样子。芥川想，或许这样更好，虽然一开始挺不待见他。哪儿有一进公司就被太宰治国木田独步他们带着走而且一群人处得像大家庭一样的？只能说中岛敦已经够幸福，而当事人起初并不能意识到自己早就被关爱美好包围，最后自己骂他“你明明什么都有了”，他才瞪大眼睛愣着，隔几秒把头偏开，自己的玛莎拉蒂Levante后视镜里，他的脸上是被凶凶地开导之后又生气又不能发火的表情，很可爱。
芥川龙之介没有爱情，中岛敦没有梦想。
这段没有契约、没有谁吃亏谁捡便宜的在现在这个社会没啥不正常的关系，已经持续了半年多。现在是三月份，横滨还是有点冷，中岛敦进他家的时候会先在门口地毯上换上棉拖鞋，把大衣和西装外套脱下来挂在芥川龙之介玄关的立式衣架上。他不在芥川家里其他地方留下自己的东西，像他俩的关系，亲密到私人空间里，但和深度无间还是有界限，中岛敦会在红线面前停下来，皮鞋尖都不会踩上去。
芥川龙之介这天早上醒得比他早，先洗漱穿好衣服在厨房弄早餐的时候中岛敦穿着去年两个人在商场吃饭的时候顺便买的棉质短裤和宽大的白T，挠着头发刷着牙站在厨房门口，吸了口煎蛋的香气，眯着眼看自己男人做早餐。
他们是对方唯一的对象，不是大众心里的对象的意思，是那种事情的对象。大概是一直禁欲好多年，后面做过一次发觉其实……和对方这样也还行，没什么坏处，用户体验不错，就一直这样下去了。
在此之外，只有同事关系。
“……”中岛敦并不傻，应对喜欢他的女孩儿并不笨拙，得体绅士绝不越界，应对芥川龙之介这位脾气特别的三十二岁男人也没表现出什么闪躲神色。他的脾气特别，是因为他的脾气特别的坏。
“为什么要把我的蛋黄搅成那个样子？”
中岛敦看了一下芥川挽好衬衫袖子的手臂边，灶台上摆着两个粉紫色的瓷碗，他的蔬菜比芥川稍多一些，有一次他给男人说自己还挺喜欢娃娃菜，之后他的碗里娃娃菜都会积得满出来。芥川龙之介先是煎了一个边角酥黄的流心蛋，用筷子夹起来慢慢放进自己碗里，再把中岛敦的蛋黄直接用铲子搅融，一滩白黄稀烂瘫软，像是准备煎薄饼。
“……”
芥川龙之介猜他肯定是故意那么问，昨晚自己跟他后背位，两个人快出来的时候自己扬起手掌打了一下他的屁股，当然不可能用狠劲儿，只是试探一下，而身下的人咬着牙气着颤抖，抓着床单就是不出声。自己越来越快之后他没忍住还是叫了，在自己身下说：
“你再这样……我会变成饼的……”
的确，他力气太大了，速度也太快了，技术更是不用说了。一巴掌扇上去可能会有点儿刺痛，再这么一直压着他做，可能是有点儿吃不消。
芥川龙之介抬眼看了看门口用自己买的牙杯和牙刷刷牙的中岛敦，他嘴巴被白沫遮住，但眼角是向上挑的。中岛敦和自己开车的时候都用这种微细到别人完全没察觉的表情来表达他的情绪。芥川和他眼神交汇之后，用铲子在锅里慢慢地压渐渐成型的饼，像是要压得更扁。中岛敦觉得自己不太行，皱着眉瞪他。男人把蓝色围裙解下来挂在门后的粘钩上，把给小饼人做的小蛋饼放进碗里，捞面盛进去端出厨房，中岛敦回厕所去把泡沫吐了开水洗脸。芥川龙之介坐在餐桌边还没动筷的时候，中岛敦从他身后把他的脑袋往自己这边抬，手摸着他的脸，头低下去吻他。
芥川被他两颊边的头发弄得痒，他从上而下吐出的气息热而带着他和自己的味道，没在床上裹个两三个小时不可能完全沾上另一个人的味道，不过他每次都能让中岛敦闻起来是自己的。男人在他来不及伸舌头时啧了一声，把筷子往碗上重重一放伸过去把人拉过来，把还没换衣服穿着清凉的三十岁高级干事按在自己腿上，手搂着他的腰，脸一压就吻。
中岛敦没跟他说过要不要在一起的事情，他一直觉得更进一步的关系好像是一个游戏里怎么都解锁不了的新剧情，不知道得攒多少道具多少钱才通得了，也像把一直保护着自己不被外界看穿的毛玻璃一下子敲碎玻璃渣子掉落在地的锤子，只要一提，他们可能会回到比原点该远的地方去。这样已经没什么不满足的了，他会请自己吃饭，会抱自己，会调情，偶尔还会坐下来两个人开啤酒一起看看成人付费频道的麻生希这次穿的是什么，妆好不好看，其实这也就够了。
中岛敦被他的舌扫得热烫又舒适，吻到该做点什么别的事情时他用大拇指指了指餐桌，嘴唇被堵住身上也被揩油的他呜呜呜了一阵，芥川读出他说的是“饼再不吃会凉”。
男人抱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中岛敦在他手臂里往上移了移，手搂着他的脖子脚夹住他的腰，路过穿衣镜时悄悄看了看他俩热吻的样子，倒在沙发上。芥川把他的衣服轻丢在地板上，手探向茶几摸到一盒冈本，嘴唇被中岛敦吸到疼。
“嗯。”
“饼再不吃就凉了。”他边拆包装边说。
想撩我，你还少了几年。
从家门出来的时候一阵冰冷过堂风让中岛敦往里缩了缩，芥川在阳光够到自己脚边和后脑勺的电梯口看他，现在才出太阳一小会儿，肯定冷。中岛敦正对着窗户，小脸完全被阳光打亮，芥川龙之介想在每天日出之前，或者日出的时候好好看一下他的脸，应该也就够了。
中岛敦伸展全身，芥川知道他最近体质没以前好了，估计是上班累的。男人伸手去碰他的脸，手指侧抚到他的卧蚕时中岛敦是先发觉不对劲的一个。芥川龙之介晚他一点点，但两个人又觉得这其实没什么，身体接触多了，他关心一下自己摸一下自己的脸又有什么？
芥川龙之介在电梯上到二十六楼之前把他拉过来搂了搂他，中岛敦把手抱上去，脑袋靠在他肩上，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燃烧发痛。其实这样也不会暖和起来，芥川抱了他一会，他把手搭在芥川胸前，在芥川嘴上亲了一下。
他没有爱情，也不羡慕任何人。
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是单纯释放欲望，还是真的感情。中岛敦没暗示过这个事情，也不提起，他也不爱多想。
只是一觉醒来摸到旁边冰了，他早就走了的时候，心里有什么东西掉下去，“噼啪”一声响，然后一切又归于夜里突然醒来什么声音都没有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寂寞。
第一章、麻烦你赶紧分手
中岛敦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把手机带上了，手心震动的时候他还没走完自己办公室到大会议室的那条长廊，消息是与谢野晶子发过来的。
“小心一点。”
他把屏幕按熄，进会议室时人基本上都到齐了，他的位置在前排，太宰治他们后面。国木田独步做月结的声音比平常还低，讲到绩效考核时后排玩手机的那堆女生都停下来了，全部都在听。
“这半年我们部门的表现……对于我来说，差强人意，但对于上层，还是不达标。纪检部门一直对我们意见很大。”
在开部门会议的时候把这种事情拿出来说总有点不太好，国木田独步和搭档太宰治交换了个眼神，一米八酒后诗人把话筒接过来上了台，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中岛敦流汗。
“我们部门是不是有内部消化的？不止是我们这一群人，”
他用手指在会议室里绕着坐在椅子上的这群人画了一个大圈，
“也有我们和别的部门哦。”
“好像最近纪律考核又严格起来了，然后……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大家应该都懂的。”
半年多前，也就是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刚刚在一起共事完成同一个项目的时候，太宰治跟森鸥外掰了，掰得还挺彻底，跟中原中也的关系也跌入谷底。从那之后他们部门在公司的地位一直都有点儿微妙。和芥川他们部门一起是全公司夜空中最亮的星，但施加的压力又挫伤人的积极性。当然不是森鸥外亲自下令给他们穿小鞋，福泽谕吉还占着另一半势力，他也不好就那么把脸撕破。太宰治的出走只是一个小火星儿，事实上这种事情早晚会发生。森鸥外和福泽谕吉以敌友皆是的关系在公司里掌握权力，已经二十几年了。
“有内部谈恋爱的……”
与谢野晶子也在中岛敦前面那一排，女人跷着腿压着自己的裙子坐，手捂着嘴巴笑。
太宰治拿着话筒在台上也没忍住，“麻烦你赶紧分手，谢谢。我……没什么其他想说的，有人要上来补充吗？”
中岛敦这一排还坐着谷崎润一郎和宫泽贤治，他们和与谢野晶子一起笑了起来。与谢野晶子发那个信息，应该就是在提示自己今天开会要讲到的东西。办公室恋情确实是不太好，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他和芥川，部门关系尴尬，私底下关系却不尴尬，还挺近。没人知道他俩的关系，与谢野晶子是看出来的。女人在这方面洞察力总是很准，她这样被直男苦苦追求那么多次的久经沙场的女人，更是如此。她当时给中岛敦说，自己和芥川看对方的目光和看别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但又不是谈恋爱的目光。
她好像没意识到他俩确切的关系，只知道不一般。知道到这儿也差不多了。
“死都不承认咯，还能怎么办。”
年长些的女人跟他谈到如果被发现时，是那么说的。
中岛敦散会之后去太宰治他们那个大办公室又开了个部门高层内部会议，最近在做的那个横滨金融项目跟芥川他们负责了好几年的惠民基金项目撞了，这个就更尴尬了。又不可能撤下来不做了，他们还得过绩效考核，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刷。和芥川他们第一次正式对峙，这是第一次。
“……”
一群人盯着大办公桌上的显示器，没人说话。
“敦君，芥川君有给你说什么吗？”
中岛敦还在看显示器上他们这个月创收的折线图，太宰治那么问的时候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又想起来昨天午饭自己和芥川是在一起吃的，就在公司餐厅，太宰治应该看到了。
“他没说什么。”中岛敦抱着手臂摇了摇头，对上太宰治的视线，两个人都在读取数据，但又在没有读到的时候把眼神收了回来。
“只能做了，没有任何疑问。”国木田独步说。
“行，干活吧。”谷崎润一郎一直都跟着前辈们埋头苦干，性格老实温柔。
“走吧。”中岛敦拿上给自己的那份行程表，从三月排到五月。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