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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敦】有种别爱我(狂野情人PARO)16

*第十五章请走

*芥敦文章目录

*二十章之前搞得定这篇


第十六章、我妈呢?

 

  中岛正雄的脸上有多处淤青,手肘骨折,衬衫上凝着血,汗津津的,看起来很邋遢,像警匪片里被冷血杀手绑走当人质的眼镜教授。他被广津柳浪和手下那群人推搡着进二楼走廊尽头那间包房时,闻到一股墙灰味,广津柳浪一脚把自己蹬到地上的时候,皮肉在瓷砖上咚的声响还有回音。广津柳浪年纪大了但还是讲究,他本来想把中岛正雄的眼罩摘下来,但觉得脏,于是把伸到一半的手收回来,让身后那群黑衣男代劳。

  中岛正雄用了很久来恢复视力,可以正常使用眼睛之后,他看到了坐在窗台上,一只腿搭在栏杆上,一只腿垂下来,手里拿着根棒球棍的黑发男人。这个男人很年轻,也很瘦,眼神凌厉。

  芥川龙之介是第一次见到中岛敦的生父本人,看了看那张脸,感觉还是挺意外的。他原本以为县长候选人大腹便便、油腻不堪,脸上全是皱纹,一看就是个经验丰富的中年男人,但其本人五官端正,脸部皮肤有松弛,但身材也还不错。

  日本狼拿空出来那只手摸了摸下巴,身上的皮衣因为动作而摩擦,散出皮革的好闻气味。这么一看,确实不像个罪恶政客,倒像个开着大公司的中年男人。

  不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也。

  芥川龙之介从皮衣口袋里拿出中岛敦之前给他的那块怀表,烂到不行,手一摸就全是红锈,但还是可以勉强打开。里面有两张折叠在一起的小照,他之前已经让人帮忙修复过照片,把破损黑白照改成彩色的电子版,存在自己的手机里。中岛正雄当年穿着西装、别着三色堇党徽,抱着年幼的中岛敦的那张合影,芥川龙之介越看越生气,越看越想把手机砸了,但一瞟到中岛敦儿时小小的脸上那双金色的明亮眼睛,火又消了下去。再看抱着他的那个人的脸,火又他妈起来了。如此反复,把他折腾得够呛。

  中岛正雄手下人不少,但那天大楼里正好没什么人,偏偏闯进去的又是中原中也,那些安保公司的保镖压根儿干不过非洲狮。政治家正在猜测眼前这个黑发男人是谁,他想说什么,他又打算对自己做什么。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较老的男人粗重的喘息盖过了芥川龙之介按压自己手指关节的咔咔声。

  “中岛正雄,对吧。”芥川龙之介一开口,对方便抬起了头,那种根本不怕自己的、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似的目光再一次激怒他,他拿着棒球棍跳下去,几步走到这个人面前,“需要我说一下我们眼中你的善举吗?”

  “不必了,年轻人,我都记得。”男人模糊着口齿说。他的嘴边全是未干的血——被中原中也和广津柳浪他们打出来的。

  “岛田美和子现在在哪里?”

  芥川龙之介之前也看了第二张照片,调查过之后才知道,中岛敦的生母娘家姓岛田,也是一只白虎,鹅蛋脸、象牙白色长卷发、金色眼睛的美女。中岛敦的五官似乎没有长得像生父的地方。

  “……”

  中岛正雄身上有隐形追踪器,他的党羽随时可以找来这里,一个大名鼎鼎的政治家就那么被劫走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但他儿子学的就是这方面的东西,事到如今也不能再强求小子心疼自己老子,能发射信号的全部给他掰坏了扔了,一个都不留。他鞋垫底下贴着的信号发射器都被中原中也扔进了人工湖里面去,银行卡被剪碎埋到土里,手机直接从二十几楼扔下去,然后拿扫把和簸箕给他,让他自己下去扫干净。

  三荣党肯定乱成了一锅粥,但无所谓。没人会把中岛敦和中岛正雄联系在一起,更何况中岛正雄的女人千千万,他的朋友不可能记得哪个女人给他生了哪个孩子。

  “岛田美和子?”男人居然还笑得出来,这种笑容和森鸥外的有些相似,让人很难受。

  “你不可能记不得吧,县长。”

  大选还没开始,但县长早就内定了。芥川龙之介拿棒球棍在地板上敲了几下。他刚刚打电话给中岛敦,想开口说两句,发觉还是说不出来。“我要找你老爹算账”——不可能这么说,但更委婉一点的他又想不出来。

  “小辈愚昧,不知平步青云是何滋味,是个普通人,就会有阴暗面,都会伤心生气,都会爱。”今天天气很适合睡觉,天色灰蒙蒙的,从男人这个角度看芥川龙之介,只有那闪着青蓝色光的狼眸最清晰,那完全是狼与其他猛兽对抗时的感觉。

  “但是你不会。你犯下的罪罄竹难书。”

  “……你把这些视为罪吗?”男人咳出一口血痰,芥川龙之介看到那滩东西,觉得很恶心。一个患有先天性不足的人,一个活在大众的政治正确中的人,当然是很坦荡的。他只是做了大部分政客都在做的事情。

  “我和她是正式离婚了的,孩子送到孤儿院,是因为确实没有时间精力去抚养。”

  芥川龙之介原本拿着棒球棍低头听,一边听一边点头,像是鼓励他继续胡扯一样。但他说出“孤儿院”之后,芥川龙之介猛地抬头,一棍打在了他的身上:

  “你说什么?”

  男人吃痛,嘴巴差点又被打出血:“……孤儿院。”

  “抱歉,下手有点重。我没有问你是哪个句子,你就知道我想问这个?”芥川龙之介拄着棍子在男人脚边晃,话音未落对着他的腿又是一棍,“看来你自己心里亦是有数,知道那不是什么普通的孤儿院。”

  “……”要是芥川龙之介不提,男人还真是差点忘了,在那个年代,父母已经开始卖自己的小孩了。他不爱小孩,别人家的,自己生的,他都没有感觉,他和岛田美和子离婚也是因为他把中岛敦送去了那种地方。岛田美和子的娘家经营印刷厂,她原本想带着自己家人去把中岛敦接回来,但党内可以控制她家的市场命脉,岛田家只好作罢。

  自那之后,无能为力的岛田美和子就一直生病。当然,他马上有了新的女人,岛田美和子长什么样子,他都快忘了。

  “你是多少年……生的?”男人忍着疼痛蜷在地上问。见不惯他的多了,想绑架他的也多了,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真的只有这一伙人。

  不过他不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和自己的亲儿子是什么关系,只是因为中岛敦被爱着,而爱他的这个人碰巧被自己掐了贷款,又正好这群人和三荣党早就结仇,才会有人把自己绑到这里来。

  “……”芥川龙之介答,“88年。”

  “怪不得。家里挺有钱吧?”

  “不敢当。”

  “你们这代人家庭条件都不错,学习环境也好,是不可能懂那些生了孩子也养不起的父母的苦的……”

  芥川龙之介打断:

  “我的生父生母也养不起我,所以我到了现在的家。”

  芥川龙之介在没有记忆的时候就被抱到森家去了,因为没有什么痛苦,所以他对自己的生父生母没有什么情感。十四年前森鸥外得知他们砍伤了三荣党的人之后,一改往日温温吞吞、打太极的作风,把他们三个结结实实揍了一顿,然后分别关在三间小黑屋里关禁闭,差点把他们饿死。后面也发生了许多事情,总之在那之后他们三个和老爷子的关系就不好了。

  森鸥外的手段谈不上多友好,但至少他心里还是对他们三个有一定感情的的。芥川龙之介不像另外两个一样自己出去闯荡,留在森家上班,有一部分原因也是这个。他们是遇上了一个重工业龙头,说得通俗点儿就是命好,可中岛敦就不一样了。

  中岛敦的亲爹是个冷血动物。

  “前提是,真的养不起。”芥川龙之介说。

  中岛正雄的眼睛熄灭了,脸埋在阴天底下,好像比暗红色的血更暗。

  “你有几个儿子?”芥川龙之介蹲在对方面前。

  “……”男人思索片刻之后答,“四个。”

  “说一下他们各自的名字和生日。”

  芥川龙之介看着有点缺角的木质棒球棍,如果中岛正雄说不出来中岛敦的生日,他可能会把这根棍子打折。

  显然,这个任务对于一位父性缺乏患者来说,难度太大了。他根本就对自己的孩子不上心。男人磕磕巴巴说出老大的名字之后,再说生日,慢了会被芥川用棍子敲脚背以示催促,快了会被叫停,然后重复一遍。芥川龙之介手劲极大,轻轻一敲,男人就觉得骨头都快断了。说到第四个的时候,他说:

  “……小儿子是……敦。”

  芥川龙之介面对着他蹲着,原本穿着球鞋的双脚有一半是踮起来的,但听到这里,他凑得近了点,好像还碰到了男人血糊糊的衬衫,这次皮衣摩擦之后沾了点铁锈味。他一只膝盖跪地着聆听。

  “1989年……”

  芥川龙之介抡起棍子往他的头上砸,头好像裂了,血流了出来:“多少年?”

  他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归根结底,他也应该跟着叫中岛正雄一声爹。他们查过,中岛正雄女人不少,但正儿八经结了婚、对外公布了的只有岛田美和子一个,其他儿子还都是私生子。但是先抛弃血亲联系的是他,不认自己儿子的是他,烧掉新鹤的也是他。既然你不要立场,那我也不要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中原中也给芥川龙之介那么说。

  连明媒正娶的妻子生的儿子都被丢到新鹤那种地方,那其他三个儿子遭遇了什么——没有人敢继续想下去。

  “198……”

  “不对,再想!”有些嘶哑的吼声震得整间房内都有金属敲击似的鸣叫。

  芥川龙之介很少吼人,一是生病咳嗽嗓子不好,二是都这个年纪了再动那么大的怒也没必要,公司里那群人只要一看他拉下脸来就知道完了。

  中岛正雄其实是只中间种,大概这也是他争名夺利的原因:生下来就不太被重视,反而会让自尊心受挫之后生出更强的好胜心来。

  男人看见,自己对面这个年轻人周边有很浓的气息,看到轮廓之后,揣摩出应该是只狼。而且是珍稀物种,比较凶的那种。

  “……1990年,5月5号生。” 

   芥川龙之介问:“他现在在哪里?”

  绑着捆野猪的时候用的麻绳,身上不知道伤了多少处,嘴里鼻子里还有血。都到抱孙子的年纪了,居然受到这样的待遇,男人屈辱,但对面这个人也不好惹。

  “……不知道。”

  年轻男人慢慢站起来,继续按自己的手指关节。老一点儿那个不知道,这是他盛怒的象征。

  “你还没有回答我,岛田美和子现在在哪里?”

  “……医院。”

  “哪个医院?”

  “……没有……手机,联系不……联系不上。”

  “如果有手机,你联系得上吗?”

  芥川龙之介再一次蹲下来,从皮衣内袋里把手机拿出来。他用的是黑色的NANA,车上放着一只给中岛敦的白色NANA。半老男人睁开已经肿胀不堪的眼睛,看那个套着一个正在咆哮的虎头软硅胶壳的手机在自己面前向上升,芥川举起手机在他眼前像展示一样:

  “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哪里。婚姻期间,你连自己的妻子有什么老毛病都不知道。”

  太宰治也托人去查过,岛田美和子刚刚做完子宫肌瘤摘除手术,体质本就偏弱的她还躺在医院里,而且并没有人去照顾她。孩子下落不明,孤独地了此一生——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酸的?

  “……你到底是谁?”

  “不必问我是谁。”芥川龙之介说,“你的成功路上,垫脚石如此之多,一小块儿石头,无人去理会。我早就风闻县长正做着生意,我也是生意人,所以想和你做个交易。”

  “把你掐住不放的贷款松开。”

  “然后以个人名义入股森木,起底三千万,否则——”

  男人浑浊的瞳孔是在听到“森木”两个字之后放大的。他们的宿敌很多,但十四年前把党内两名关键人物砍进医院的,就是森家的三个少爷。在那之后,森木控股受到了政治力量施加的压力,在重工业领域逐渐力不从心。那三个孩子好像也不再是什么光鲜的公子,都各自打拼去了。这几年他们开始弄高科技了,又是个日新月异的产业,当时党里还有赌森木的股价今天会不会升的,所有人都赌不会,但一部NANA横空出世之后,那些人都赌输了。

  芥川龙之介把那几张中岛正雄的接班人纵火的照片,三荣党与新鹤虐童和他与党外人士勾结炒地皮的证据调出来,白光刺痛了男人的眼睛:

  “我就不多说了,县长,这个你还是懂的。”

  “……你和……中岛敦……是……什么关……”

  芥川的手机响了。

  “喂,中也先生。”芥川接了电话。

  “你猜谁来了?”

  “……他过来了吗?”

  “是啊,刚刚到。他说要进去。”

  “……他是不是骂我?”

  “对啊。”

  男人看得出芥川龙之介的淡漠与生人勿近,其实这只是保护自己的外衣,但凛冽气场仍然摄人。他所说的这个“他”,对于这个年轻男人来说,好像很重要。

  “……骂什么都无所谓,别离婚就行。”

  中岛敦要是看到自己亲爹被收拾成这个样子,会有什么反应?

  “哈哈哈……”车佬先是笑,然后接着说,“那你放行还是不放行啊?”

  芥川嗯了一声,然后收了线。不一会,他听到广津叔手下那帮人齐刷刷吼出来一句“大嫂好”。中岛敦应该快要上来了,他想赶在他们爷俩单独说话之前,组织一下语言。

  “做事情三思而后行、考虑后果,这是森鸥外教我们的。他还教过我们一样东西,就是做事情千万不要太绝。这不是什么念及旧情、重情重义的表现,而是太极的标准打法。不可以太心急,高调更是不可取,应在默不作声的夹缝之中积攒力量。复仇也好,害人也好,都应如此。你们以为可以整垮森木,但人才总是会无限涌流,新的创造力是不可忽视的。”

  “三个高中生砍伤两个成年人,确实骇人听闻,不过这三个高中生不内疚。他们内疚的是让家里人操心了,让被砍的那两个人的家里人也难过了。”

  “你们喝过的人血,吃过的人肉,扒过的人皮,远远不止砍那么几下捅那么几刀。双手做的事情太恶,晚上都会失眠,不过县长你应该不会。”

  “毕竟你连亲情都无法体会。”

  芥川龙之介不擅长内心独白,这些话是他听太宰治、中原中也说了之后大致糅合加工,然后和着点自己的心声,说出来的。对着这种人说心里话,非常倒胃口。

  和自己同款的篮球鞋踩在楼梯上的、急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芥川龙之介算准中岛敦进门的时间,说:

  “最后告诉你两件事。第一,让森木股价抬升的是你的小儿子。”

  中岛敦找到了这间房间,手已经放在了门把上,重重地往下压。

  “第二,”芥川龙之介已经通过门缝看见了中岛敦比平常凶煞无数倍的脸,那是张重种的脸,是这个男人本该有的样子,“他的名字现在是——”

  “芥川敦。”

  中岛敦站在房间门口重重地呼吸,鼻息稍稍撩起皮衣衣领,好闻的皮革味混着血腥味,让他皱起那对细细的眉。芥川龙之介和他互相狠狠对视,后者耳上还在摇着的小耳环有点让芥川分神。中岛敦现在也很生气,白虎不断高涨的侵略性气息冲击了过来。地上那个全身血黑色的狼狈男人,比早就拼不全的记忆中那张英俊的脸臃肿、丑陋、黯淡了许多,中岛敦想,自己对亲人还是有感情的,不管怎么样,骨肉相连,他再怎么恨、再怎么委屈,也还是会去挂念。

  但他意识到,除了自己,自己的母亲也是受害者。他是已婚人士,另一半会不会心疼人、对自己好不好,直接关系到这段婚姻的幸福程度。婚不可以随便结,结了之后也不要随便离,这是个有着递进关系的课题。找到真正合适的、好的人,离婚的几率也就大大减小了。更何况,离婚的代价真的太大了。

  芥川龙之介是疼自己的,中岛敦清楚。但眼前这个人,对自己的妻子并没有什么疼惜。感情经不起试探,一个孤立无援的女人,一个孩子被丢到培养雏妓的地方的女人,面对丈夫无数次的偷腥与背叛,如若大闹一通、要求对方道歉,反而显得毫无意义。冷静地想,男人出轨只有零次与正无穷的区别,有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错的不仅是插足者,还有当初傻乎乎轻信对方、一次次给对方机会的自己。

  中岛敦找不到自己的母亲,而查无此人,在某种程度上也映示着母亲过得并不好。
  芥川龙之介看到中岛敦如刃如冰的眼神,丢下那根带血的棒球棍,与他擦肩而过,先出了房间。中岛敦不知道应该以什么作为开场白,他的心里突然有了蛇一样的愤怒,一口咬下去,剧毒深入脏脾,让他痛到眩晕。这是家庭的悲剧,却是这个时空的常态。叹挑灯夜战之后却还是考不过高官子弟的社会,遇见沉默着的没有后台的大多数,描写精致的利己主义官僚主义,认识永远幼稚、执迷不悟的快乐男人,恸哭纵火者为之陶醉的史诗般的火灾,日复一日感受将亲骨肉出卖的麻木,却还是见证了伟大的当官梦。三荣:人荣,家荣,社稷荣。口号比新找的情人还要漂亮。

  中岛敦在愤怒之外,又超脱于所谓抱怨、憎恨等感情之上,有了可以冷静叙述的能力。走到自己的亲生父亲面前,他看着那些血迹,再看看那张早已老去、风华不再的脸,慢慢地把自己那么多年的经历说了出来,从被送进去,到逃跑,再到被福泽谕吉收养,最后到和芥川龙之介结婚。

  “我没有遗传你的先天病,所以我可以选择婚姻与家庭。是福泽先生当初帮助了我,让我有机会……认识他。”

  中岛敦的虎眸里是与陌生人对话般的疏离。

  “……福泽……查过我们。”男人的声音微不可闻。

  “我知道,你们以他在律师界的前途为威胁,雇人开车在路上险些撞死福泽先生。”

  那个晚上,福泽谕吉去超市购物,走在空无一人的、通往居民区的马路上时,多亏背上那个刚刚买回来的大登山包上的金属排扣挡了一下,不然就不是胳膊破了那么简单了。也是在那晚之后,中岛敦又开始了片段性失忆。

  “他……对你……好吗……”

  中岛敦的眼泪立马填充眼眶,但他深呼吸,让眼泪再倒流。

  “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和芥川龙之介。”

  中岛敦站起来,“刚刚出去的那个人与你谈的条件,之后会有人上来找你按指印。这里没有印台,但你可以直接用手按。”

  “我妈呢?”

  男人不语。

  “我妈在哪里?”

  “……刚刚,那只……日本狼,找得到她。”

  中岛敦已经不想再在这里多呆一秒,也出了房间。他下楼之后除了房子,穿过那些对自己行注目礼的黑衣男人和广津柳浪,径直走了出去。他当年没有死去,但也与死了没有多大区别,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比做手机、生孩子更值得铭记的。

  “你来自地狱,地狱却培养了你坚强的意志。”眼镜王蛇说过。

  策划人的车停在远处,他没有留意身边的东西,路过芥川龙之介的车的时候,也没注意对方一直站在车边。日本狼两只手揣在衣兜里,等白虎从自己身边走过时,看他完全不看自己,于是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让他停下来。

  “……”中岛敦被他捏得疼,抬头一看,芥川龙之介没看自己,而是神色凛然看着前方,好像在留住什么东西。

  “……怎么了?”

  最后还是中岛敦先问的。

  芥川龙之介就那么抓着,死死不松手。中岛敦反应过来,中岛正雄被绑到这里,自己是毫不知情的。就连他自己都意外,自己没有生这三位爷的气,只是有些担心芥川龙之介的安危。

  “我、我没生气,你先放开。”中岛敦拿另一只手去扒拉芥川的手,但是狼爪子扣得紧紧的,扒不下来。

  芥川龙之介看他,他的表情变回了平常的样子。日本狼慢慢地把手放开了。

  过了一会,中岛敦又跑了回来。

  “芥川……我把车钥匙放在车里了,进不去……”

  “……”

 

 

  第二天晚上八点,中原中也准时来到了郊区的盘山公路上,赴赛车之约。太宰治和芥川龙之介也过来了,目的是盯着美国人,防止他使诈,顺便帮中原中也稳赢。起初中原中也是准备一个人过来的,但老爷子也听闻了这点儿动静,点名让另外两个也跟着去,怕那128拿不回来。

  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还穿着昨天那身同款,篮球鞋也没换。他俩站在起点处,人山人海之中那样子十分扎眼,中岛敦看着芥川龙之介的薄唇问。

  “中也先生的比赛在路上,其他人是不能进去的,你怎么帮忙?”

  芥川龙之介戴上了防滑手套,抬眼看了看又把眉毛皱起来的中岛敦。“无碍,我和太宰先生该帮的还是会帮到的。”

  中原中也干的这是高危职业,中岛敦之前听说中原中也的胳膊因为赛车断过的时候,就觉得还是太危险了。万一芥川龙之介也出了什么事……

  “那……”你小心点——中岛敦还没有说出口,还在酝酿这种有些尴尬肉麻的感觉,但芥川龙之介用戴好手套的手动作僵硬地捧住他的脸,像是在慢慢学习但还是生涩,他说:

  “半个小时就好。”

  说完之后,芥川龙之介就把手放下来,与另外两位爷一起,走向正在起点处等着中原中也的菲茨杰拉德。以前大家都是各忙各的,但最近三个人同时出现的次数变多了。菲茨杰拉德看走在中间、一双三角眼遮掩不住狂霸之气的中原中也,以及他身边那两个同样气质不俗的重种,笑了起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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